[朱白]是鸹貔不是瓜皮(贺文)

朱白rps预警,万字中秋贺文一发完

前文见:[朱白]是鸹貔不是瓜皮(预告)

跟我学汉字:鸹[guā]貔[pi]

正文


01

朱一龙人在酒店坐,锅从天上来。突然之间遇到一只自称“鸹貔”的呆傻神兽被开除人籍不说,还遇到陕西历史博物馆文物丢失事件。

 

博物馆工作人员第一时间报了警,他们摄制组也被迅速控制起来。

 

当然,人不可能上来就说你们这些人里头可能有偷盗文物者,只是几个便衣态度友好的与他们交谈。

 

按理来说博物馆有监控的,可谁知道会那么巧,偏就昨天晚上坏了没来得及修。

 

朱一龙去配合做完了问话,他履历实在清白干净,更是个公众人物,便衣也主要是询问他近几日有没有见过行踪可疑的人。

 

可疑的人没有,鸹貔倒是有一只。朱一龙回到房间望着在床上蹦跶来蹦跶去的毛茸茸猫头鹰叹了声气。

 

等等、鸮形目——不就是——猫头鹰的代称吗?拍摄任务前很是做了一番功课的朱一龙忽然有了大胆的想法。

 

“鸹貔……你除了鸹貔有别的名字吗?”

 

鸹貔宇诧异地看着他,“当然,你可以喊我宇、白宇。”

 

朱一龙从善如流改了口,“白宇,你在找我之前,都待在哪里?”

 

白宇歪着头,“在睡觉呀。”

 

“在哪里睡觉?”

 

“我不记得……就是一个……很黑很黑的地方……这个很重要吗?”

 

朱一龙点头,“很重要。”

 

便见白宇开始当真苦思冥想,“天地浩劫来临,我就陷入沉睡。再醒过来,我听见许多……嗯就是人类的声音,然后我听见他们喊你的名字,我就醒啦。”

 

“醒来……是因为我的名字?”

洁白床单上的猫头鹰在阳光下镀了层软软的光。

 

白宇金色的圆眼睛眨了眨,弯起来,“也不完全是,更多是听到我的信众们在召唤伟大的鸹貔神。”

 

朱一龙为自己刚刚突如其来的悸动好笑,道,“那么伟大的鸹貔神,你能不能解决下我的小问题?”

 

白宇昂着圆滚滚的脑袋,“你说。”

 

“现在许多人都在找你,因为这个我没办法离开这里了。”

 

“找我?”白宇细细的爪子在床单上踩了两踩,“他们也有愿望要我实现吗?”

 

朱一龙笑笑,“你既然是神兽,你还会些什么?”

 

这个问题着实难倒了鸹貔,“会……吃饭?”

 

朱一龙瞪大眼睛,看着这只理直气壮的“神兽”,“你在开玩笑嘛?”

 

白宇一屁股坐在床上,伸着两只细爪子,觉得他的“龙兄弟”奇怪极了,“我们瑞兽身负气运……本来也不需要做什么呀?”

 

“你不是说要实现信众的心愿吗?”

 

“可是阿爸告诉我,只要我待在他们身边,他们自然能被好运沾染,心想事成逢凶化吉呀。”白宇说的坦然极了。

 

嘿,说白了这还真就只是个吉祥物。

 

“你阿爸指的是貔貅?”问题多多的朱一龙想着银行门口竖着的俩雕像问。

 

“我阿爸……”他翅膀指了指自己,“我姓白……我阿爸也姓白——白泽。”

 

“白?!”朱一龙一噎,“你不是说你是鸹和貔貅的崽嘛。”

 

“可我阿爸就是白泽啊?”

 

这天一直到最后,朱一龙都没能闹明白他泱泱华夏老祖宗那一辈祥瑞神兽之间的关系。

 

鸹和貔貅的崽子阿爸是白泽,到底谁绿了?

 

 

02

也许真是这吉祥物起了作用,到了下午,朱一龙他们被通知可以走了。

 

还别说,摄制组里真混了个文物盗窃者进来,伪装成原本工作人员的二大爷的儿子的表哥,踩点的时候恰好被路边监控拍到。

 

可真到要出门,朱一龙却犯了难。

 

这只聒噪的鸹貔是真的赖上他了。

 

“我都和你说了,宠物上不了飞机。”

 

“我不是宠物,我是神兽!”

 

朱一龙皱着眉,“神兽也不行。”

 

兽形独有的金瞳瞳孔竖起成线,竟也透出几分猛兽的凶悍威压来。

 

朱一龙双手抱臂丝毫不惧与他对视。

 

房间气氛一时凝结,如同即将点燃的火药,绷成一线。

 

 

一分钟——两分钟,就在朱一龙拿出对着镜头拍特写的坚持眼瞅着不敌生理反应要落下泪,那竖起的兽瞳倏地放大,扩散成圆溜溜的金琉璃。

 

“真的没得商量吗。”

 

这是个能屈能伸,可凶可萌的鸹貔。

 

还真就吃软不吃硬得朱一龙先生实在拿这种毛茸茸的小生物没办法,看他家里奥斯卡和可乐两只小泰迪就知道,该死的萌得犯规。

 

可再萌,那机场安检也不能给过呀。总不能让鸹貔去安检口睁着眼睛卖萌让人求放过吧。

 

朱一龙又看翅膀合拢学着人类双手合十模样的猫头鹰,又觉得没准还真行——前提是鸹貔没被林业局或者其他什么官方组织抓去研究。

 

“只要是活的、热乎的,就不行。”朱一龙狠心道。

 

白宇眼睛一亮,“你早说啊,不是活的就可以了是吧。”他话音刚落,普通一声本来憨态可掬的猫头鹰变成了冷冰冰的青铜器。

 

“死的,冷的,这总行了吧。”

 

就连声音都带着金银碰撞的质感,瞬间冷了不少。

 

朱一龙心也冷了,思忖着这要被人看见他这个“偷盗国家一级保护文物”的罪名要关几年。

 

这回要被抓起来的不只是这个拎不清的瓜皮,连自己都得搭进去。

 

朱一龙抹了一把脸,“你就非得跟我一起吗?”

 

 

这一次,倒在床上的青铜器许久没有出声,久到朱一龙甚至以为这就是个寻常的普通的青铜器,久到让他生出之前一切不过是自己压力过大滋生出的疯狂梦境。

 

好在,白宇没让他陷入自我怀疑太久,忽然一道白光闪过,再出现已经是一个青年。

 

一个身形消瘦却舒朗俊秀的青年。

 

“对不起……我只是,孤独太久了……我以为,我们是兄弟的?”

 

虽然这话是很容易引起人恻隐之心没错,可是你能不能先把衣服穿上再说话……朱一龙转过身,正要和白宇说什么,助理却已经敲门在催。

 

“龙哥,该走了,不然赶不上飞机。”

 

朱一龙舔了舔后槽牙,转过身语速飞快地对垂着头的青年嘱咐,“我可以带你走,但是,不准变成动物,不准变成刚刚青铜器,也不准随意变成人。你能做到吗?”

 

白宇眼底暗淡的光重新明亮起来,燃着小火焰大咧咧就要往人身上扑。

 

“不愧是我的好兄弟!”

 

朱一龙还没来得及躲避,扑过来的青年已经化作一条古朴的羽毛手链圈在左手手腕上。

 

刚刚一触即逝的肌肤相贴像是错觉。比自己体温略凉一些,所谓凝脂概莫如此。

 

朱一龙下意识摸了摸手链,羽毛几不可察地颤抖一下。朱一龙笑笑,拿起行李箱,带好帽子出了门。

 

“龙哥,这个手链,很独特呀。”

“复古款。”

 

复的洪荒上古时期。

 

 

03

鸹貔离开陕西,乘坐现代文明交通工具,到达了北京。

 

刚到家,朱一龙就觉得这个一路上乖巧不已的手链开始闹腾。

 

先是自个儿一圈一圈的转,又是羽毛坠子时不时划过手腕关节,冰凉得带着点痒。

 

朱一龙打量他半晌,忽然福至心灵想起之前在酒店和他约法三章,心说没这么傻吧,语带不确定说,“白宇,你可以变身了。”

 

说完,又觉得怎么听怎么像是少女漫画里面“库洛里多库洛牌”“美少女变身”一类的羞耻台词。

 

好在,“老年”神兽是感受不到朱一龙先生这点子烦恼的,变回了猫头鹰状态。这儿飞飞,那儿打量,倒是稀奇的很。

 

朱一龙仔细观察过,鸹貔不掉毛,这很好。他顺手开了客厅的电视,本以为会把老古董吓一跳,却见白宇姿态优美平稳降落在沙发上,就地儿一坐,翅膀跟护鸡仔的老母鸡一样拢住遥控器。

 

“你倒是熟练。”朱一龙挑眉笑道。

“我在之前大屋子见过他们用这个。”

 

朱一龙好奇:“储藏室还有电视?”

白宇说:“和这个很像,比它大好多,里面放了很你们人类用的器具。”

 

朱一龙琢磨着,觉得他说的大概是显示屏投影仪一类的东西。

 

看白宇一只“鸹貔”过得还挺自在,便自己先去洗了澡,等出来,就看见电视上新闻台

滚动播出着白日里的新闻。

 

“陕西抓获一起文物盗窃走私案。”

 

整个身子被沙发靠背挡住,就露出头顶一根呆毛的白宇“呀”了一声,头上的呆毛也跟着晃了晃。

 

“这人我见过。”白宇说。

 

“他昨晚偷偷跑去博物馆里头,被你撞见了?”

 

白宇点点头,又摇摇头,“我看见他,他没看见我,说起来那时候我刚刚醒过来,还落了一根羽毛在他那呢。”

 

新闻里刚好说到,“经过检查,犯罪嫌疑人身上藏匿有青铜器遗留零部件,具体属于哪一件青铜器有关部门正在进一步核实。”

 

朱一龙“啧”了一声。摸了把鸹貔的头,手感不错,柔顺丝滑,顽强的呆毛从指缝里艰难求生竖起,朱一龙笑道,“厉害啊鸹貔神。”

 

白宇虽然闹不明白怎么突然被夸了,依旧骄傲的抬起胸脯,“伟大的鸹貔神,今天也很棒。”

 

 

04

之前说过,白宇将自己的苏醒归功于信众对于“鸹貔神”的呼喊,而这位尽职尽责的神兽,将回应信众的愿望当做自己的使命。

 

要如何做起呢?白宇决定求助于他混迹人间多年完美隐藏身份的“龙兄弟”。

 

“龙哥,你怎么做到的,教教我呗?”

 

都关灯打算上床睡觉了,朱一龙好悬没被黑暗中发着光的两只灯泡眼睛给吓出心脏病。

 

这可比他家那两只只敢扒腿的狗子看起来吓人多了。

 

毕竟他家狗子就是后腿站起来也没到他膝盖,这位可是悬浮在空中的。

 

朱一龙按开床头灯,有气无力地瞅着他,“教你什么呀?”

 

“就是,你怎么做到一直维持人形的呀。”白宇困扰极了,“你一定收集了特别多的信仰对不对,我就不行……你今天也看到 变成人撑死了就能一盏茶的功夫。”鸹貔收了翅膀站在床脚边,不大一团看起来竟有点落寞委屈。

 

那是因为我本来就是人。朱一龙翻了个白眼,他一说这话,白宇就用看“瓜皮”的眼神看他,索性把这话吞了下去,“白宇,变成人是要有足够的信仰之力对吧。”

 

白宇点点头。

 

“你想变成人?”

 

白宇又点点头。

 

朱一龙笑眯眯道,“你知道我是做什么的吗?”

 

白宇摇摇头。

 

“我这一行,做的越好,看见你的人就越多,喜欢你的人也越多,你就能收集到越多的信仰之力。”

 

白宇眼睛随着朱一龙的描绘越来约亮,想到前景激动地在柔软床铺上陷下几个爪爪印。

 

“但是呢,”朱一龙话音一转,“一开始你没办法变成人,我们得先用别的法子,让大家初步了解你。”

 

“什么方法?”

 

10年16部电视剧、37部电影不是白拍的,什么奇怪逻辑神鬼剧情朱一龙没见过,这会儿30岁大白羊的脑洞一开,那是停不下来。

 

“首先,你注册一个微博账号。”

 

美好的夜晚从学习微博和自拍开始。

 

白宇是个聪明的鸹貔神,用了约摸一个小时学会了使用平板,有介于翅膀的不方便程度,手机屏幕实在太小不适合他施展开,剩下唯一的苦恼是汉语拼音,这点也在万能的手写输入法中得到解决。

 

“你们现在写字怎么都缺胳膊少腿呢?”白宇嘟嘟囔囔,“当年传给仓颉的时候,不这样啊。”

 

朱一龙笑眯眯地回了一句,“这叫简化方便使用,”便把卧室大门一关,终于回到自己思念许久的被窝,沉沉睡了过去。

 

白宇望着紧闭的房门叹了一声起,“看来这变成人也不是那么轻松,他龙哥的体力竟这般差,不过一日不睡已熬不住。”

 


05

日子在家长里短、鸡飞狗跳里过着。

 

朱一龙兢兢业业给刚播的戏营业,面对长枪短炮萌混过关,微博定时发点儿自拍,并思考起拍完这部戏放假旅行的计划。

 

去冰岛还是去毛里求斯,这是个问题。

 

然而家里那只鸹貔率先给他做了决定。

 

“龙哥,我们去南海吧。”

 

彼时网络微博上“是鸹貔不是瓜皮”的微博号已经以乌鸦嘴而颇有名气。

 

特别在某个小网红实力碰瓷被鸹貔一语中的之后,顺利变成了微博“锦鲤”最大的敌对势力。

 

#转发这个鸹貔,蓝天白云忽然暴风雨

#鸹貔前世今生

#是鸹貔还是瓜皮

 

一度霸占了热搜榜——第二十到三十的位置。白宇的微博号也有了小二十来万的粉丝。

 

这也就意味着,白宇每天变成人的时间,大约能维持四个小时。

 

而白宇,精打细算的把四个小时划分为三个半小时打游戏,半个小时吃饭。

 

就这半个小时,还是朱一龙以没收平板为威胁强硬要求的。

 

虽然猫头鹰青铜器状态下的鸹貔不用吃饭,可是人形是要的。

 

朱一龙实在不想再收获一只因为没吃饭导致胃疼,蔫儿吧唧躲角落里缩成一团的毛绒绒或者大白宇。

 

你说他是找医生、还是找兽医?又或是找文物修复师来休整一下?

 

话说回头,白宇忽然说去南海叫朱一龙二丈摸不着头脑。

 

“你想去旅游了?”

白宇笑得神秘兮兮,“龙哥你不是刚好休假嘛……你就带我去一次南海呗。”

 

朱一龙皱眉,白宇上一次这么笑是他和小网红微博battle,内容是世界杯小组赛,阿根廷和克罗地亚谁会赢。

 

彼时白宇毒奶称号已经初露锋芒,哪怕微博评论里哭爹喊娘求鸹貔大神放过阿根廷,白宇依旧兢兢业业在微博按着百度复制来的用词把阿根廷一顿。

 

那小网红也是个刚的,还就真的信了毒奶压了克罗地亚,发博说鸹貔要是真的毒奶死了阿根廷,白宇直播他放99连大烟花。

 

结果……白宇缠着朱一龙教他直播的时候,就是这样,笑嘻嘻拉着人手臂,把变成人以后没那么圆的眼睛弯成两轮漂亮的新月。

 

“哥哥,你教教我呗。”

 

那时候朱一龙还不明白这些前因后果,只见着刚刚开播的白主播一举收获99连大烟花,只以为这鸹貔被平台骗了签了什么不可告人的合约变成真瓜皮。

 

再上一次,是朱一龙的代步车被白宇看见了,这人非缠着他要玩。那会子还是在剧组,白日里哪里敢把人放出来,结果到了晚上,就看见这人偷偷摸摸在房间里扶着沙发颤颤巍巍踩平衡车上,猛地看见起夜的朱一龙,吓得差点直接摔下去。

 

扶在沙发扶手的白宇,眨巴着眼睛可怜兮兮望着朱一龙。

 

后来朱一龙又买了一个搁酒店里。有事没事还要陪人在房间玩“哥哥我们比蹲下”这种幼稚游戏。

 

朱一龙先生沉沉的叹气,养只皮怂皮怂的神兽,不容易呀。

 

这会儿,想起一出是一出的神兽,说了第三次,“哥哥,你就带我去南海嘛。”

 

 

06

台风登陆南海。

 

坐在沙发里的朱一龙本就秃的手指头啃得更是不成样子。好好的旅行遇到台风登陆,只得窝在屋子里头听玻璃被风吹的哐啷响。

 

而偏偏,那只天不怕地不怕的鸹貔自打来了这边就没了踪迹,只留下一句“龙哥等我。”

 

朱一龙看着外头呼啸的暴风雨,为出逃的国家一级保护文物的鸟身安全狠狠捏了一把汗。

 

风呼啸刮,雨霖霖下,朱一龙面无表情刷着新闻,以期在类似于“台风吹动国宝青铜器”“某猫头鹰不敌台风侵袭”之类的消息放出来时,第一时间好給善后。

 

然后他就刷出来一条来自广东的图。

 

全身湿漉漉站在窗子边上的鸟儿狼狈又好笑,竖起的兽瞳里满是戒备。凭朱一龙对他的了解,这只“鸹貔”不过是又在发呆。

 

什么犀利又不失礼貌的眼神都不过是放空了而已。

 

倒是还不傻,记得躲人家屋檐下。朱一龙默默把照片保存,以此等某只鸟儿回来了好狠狠的嘲笑一番。

 

可是这一等,就等了整整一夜,不记得什么时候在沙发上睡了过去。

 

半梦半醒之间,察觉到一个满身水汽的人站在自己面前。

 

“白宇?”朱一龙勉强睁开眼睛,却只看见一团金色的东西散着光,照亮了半间屋子,却没照亮拿着东西的人。

 

朱一龙从未见过这样的白宇,拢在黑水之中如被沼泽吞噬。

 

被喊的人向朱一龙笑了笑,又像是在哭。“哥哥……”白宇声音也是黏糊糊的,“这个给你。”

 

沉重的大脑犹如灌了水泥,怎么也没办法恢复正常运转,白宇递了,朱一龙就接了,突如其来的心慌让他抓住白宇的手。

 

冰的像铁,沾了水还很滑,一瞬间从朱一龙的手心里滑走了去。

 

“龙哥,我得走了。”白宇说。

 

朱一龙想喊他不要走,想站起身拦住他,却见那团融入自己胸口的金色自脊背之处生出洗精伐髓的撕裂疼痛,叫他直接跪在了地上。

 

“别……走。”

 

眼前离开的脚又走了回来,迷蒙间瞧见那双脚上布满了细密伤痕,因疼痛留下的汗水沿着鬓角流入眼睛,彻底模糊了视线。

 

在朱一龙仅剩的记忆里,是自己被人搀扶着躺倒了床上。

 

 

“白宇!”朱一龙猛地坐起身,被窗外的阳光刺了眼,是一个骄阳当空的好天气。

 

手机已经没电自动关机,开着的电视还在滚动新闻,距离台风登陆竟已过去三天。

 

一切如常,唯独少了一个白宇、少了一只鸹貔——少了一个会喊他“哥哥”的青年。

 

朱一龙下床,试探性地喊了几声,从“白宇”喊到“小白”,没有扑棱飞过来的翅膀,也没有晃着毛腿笑眯眯地应和,甚至叫人怀疑,白宇这个人真实存在过吗?

 

朱一龙忙不迭去給手机充上电开机,甫一开屏幕,铺天盖地的讯息和未接电话,有家里人打来的,也有工作室打来的。

 

这些都是知道他行程来南海旅游的。

 

朱一龙抿着嘴,点开了微博,悄悄关注里头那个“是鸹貔不是瓜皮”的号还在。

 

微博停留在三天前,是那人发的“今天要准备一个惊喜#大笑#加油。”

 

朱一龙松了一口气,一边庆幸于这数月种种确乎真实发生过,一边奇怪于白宇忽如其来的不辞而别。

 

他对于那个夜晚的记忆很模糊,只记得白宇身上除了潮湿水汽之外,还有一股子淡淡的血腥味,心下不禁越发担心。

 

朱一龙在此地又逗留了几日,始终不见白宇踪影,只得先行一个人回了北京。

 

 

07

入秋的北京连绵阴雨,又冷又湿,让北方人忽然感受到被南方冬天支配发恐惧。

 

一时间火锅店宾客满座格外受欢迎,点上一份红油火锅,热辣下肚,满头大汗逼走一身阴冷。


“老朱,你觉不觉得你好像和以前有点不一样?”

 

被老同学拉去吃火锅时,忽然谈及这个话题。

 

朱一龙一顿,强自笑道,“没有什么不一样吧?”

 

陈伟栋拍拍他肩膀,“你游戏忽然苟了。”他说,“怎么许久不见你那个新认识的小兄弟和你一起?”

 

这两个显然是存在因果关系。因为小兄弟不在了,只能自己厉害一点毕竟没人带着躺鸡了,朱一龙垂眸笑道,“他——大概有自己的事情吧。”

 

老朱不对劲,很不对劲。

 

翟天临摸着下巴和陈伟栋对视一眼,上一次见到朱一龙这样,是他大学时候因为分手了突然请客吃火锅。

 

陈伟栋从游戏入手结果失败,翟天临换了个自己擅长的领域。

 

“最近有一部戏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兴趣。”见两人提起注意力,翟天临说,“网剧,关于山海经的。”

 

陈伟栋笑了,“你最近和网剧嗑上了啊,不是还有一部要播嘛。”

 

翟天临笑,“这不响应市场需求生活所迫嘛。”他说:“本子我看过,虽然讲的山海经,但内核接地气,挺有意思的。”

 

朱一龙烫了一片毛肚,抬眸,“团队怎么样?”

 

“团队我初步接触还成,”像是想起有意思的东西,翟天临带着点八卦情绪说,“这次投资人和编剧是一起的,我估摸着应该没有那么多魔改剧本的事儿。”

 

朱一龙“嗯”了一声,眨眨眼,又说了一声“谢谢。”

 

散场后,陈伟栋和翟天临一齐叹了声气送走了朱一龙。

 

暴雨又大了一些。

 

“老翟,我觉得老朱肯定发生了什么。”陈伟栋严肃的说。

 

翟天临翻了白眼,“是个人都知道他发生了什么呐。”他把“什么”两字刻意咬重。

 

关键就是“什么”是什么。

 

“我的意思是……你不觉得老朱好像长高了吗?”

 

翟天临一怔,“不是因为他又穿外增高了吗?”

 

陈伟栋一言难尽,“他今天穿的拖鞋。”

 

翟天临瞪圆了眼睛,“老朱那么个出们贼啦讲究的人,都开始穿拖鞋出门啦?”

 

这得是受了多大的挫折呀,两人又叹了一声气,只希望工作能让这位突然陷入低迷情绪的好兄弟早日振作起来。

 

晚上回家收到剧本的朱一龙那可确实不要更振作了。

 

看看这剧本署名的谁——白泽。

 

虽然这个简化剧本里人物还只是用ABCD表示,朱一龙一眼就认出这个被主角收养的孩子D就是鸹貔本貔。

 

等朱一龙看完这部构架宏大、气势磅礴、深入浅出、剧情跌宕的剧本,时间已过去许久,他摘了眼镜,揉了揉通红的眼睛,拿出手机。

 

凌晨2点,睡得正香的翟博士接到电话,“老翟,我想和这位白编剧——谈一谈。”

 

翟天临很崩溃:凌晨2点!北京时间!没有时差!朱一龙,你已经是个80后了,你该学会养生了你知道不,瞅瞅自己的发际线!!瞅瞅我的发际线!

 

 

08

朱一龙和这位白泽编剧约好的见面地点是在一处咖啡厅。习惯性先到的朱一龙在角落的卡座里点了一杯清水,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各色想法绕成被猫玩过的毛线团,怎么也理不出个思绪来。

 

偏偏那只罪魁祸首的猫还跑了。

 

白泽到了,是个温润儒雅的中年男人。穿着乳白色高领毛衣,浑身上下的气质只差没把“文艺中青年”写在脸上。

 

“白先生,和我想的不大一样。”朱一龙捡了个话题开口。

 

白泽笑了笑,“剧本你看完了?”

 

“看完了。”朱一龙点头。

 

“那你也该知道小宇到底是什么情况。”

 

朱一龙抬眸,“剧本里说,瑞兽为世间带去祥瑞,凶兽为世间带去不幸,可是幸与不幸本就是个人选择,为什么要怪罪于凶兽呢?”

 

白泽的手指摩挲着咖啡杯壁,“若不是凶兽,博物馆那人本不会被抓。”

 

“是他自己犯罪在先,自然要受到惩处。”

 

“如果没有毒奶,阿根廷不一定会输。”

 

“全归功于运气,未免对克罗地亚队太过不公。”

 

“若非他去南海,那场台风本可能转向。”

 

“可能转向,却是不一定转向。每年都有台风登陆,与正在沉睡的他有什么关系呢?”

 

白泽打量着朱一龙,终于放松公式化的表情,真心实意地哈哈大笑起来,“你确实有趣,不枉费小家伙一心为你。”

 

所谓鸹貔,原不过是当年捡到天地初生的小兽时,白泽随口捻来的名字,哪里真的有鸹敢和龙子在一起。

 

却没想到,这只小兽长成分化之时被天命归于凶兽,更没有想到的是这只凶兽还当真与龙子混到一起去了。 

 

“当初天地第三次浩劫,神、妖、兽为天道不容相继避世,鸹貔是凶兽,因大道而生,却为天道不容,”

每当想起此事,哪怕千载过去白泽依旧意难平,“我当时分身乏术竟叫他失了肉身,无奈之下只好将他神魂寄托于当时人类皇室的祭礼器皿之中,以期用皇室气运保住他的性命。”

 

白泽苦笑着摇摇头,“却没想到,竟是影响了大商的国运。”

 

朱一龙却道,“朝代更迭本就是历史选择。”

 

朱一龙话音刚落,白泽藏在毛衣下头的坠子已经自发的飞到朱一龙身边,动作亲昵的在朱一龙脸颊边蹭了蹭。

 

朱一龙把羽毛小心翼翼地捧在手里,微凉的手感自掌心传来,躁动不已的心忽而安定,连日来浑噩的大脑终于重获清明。

 

“小白。”朱一龙轻抚着羽毛,喟叹般轻声喊道。

 

白泽瞧着只觉得牙酸,辛辛苦苦拉扯大的崽子就这么被人拱了去,气的瞪了眼那羽毛,没好气道,“出息!”

 

羽毛却是全然不知老父亲的心情,在他龙哥手里滚来滚去,皮的很。

 

白泽看着朱一龙,“刚刚那些是小宇的故事,你想听听关于你自己的吗?”

 

朱一龙摇摇头,“我有父母有家人,过去种种于我无关。”

 

白泽沉默一会儿,才又笑出来,“你倒是活的通透。”

 

朱一龙又摇头,“我确实有一事情想知道。”他说:“小白去南海那次发生了什么?”

 

白泽站起身,“这些事情,你还是自己问他比较好。”

 

走出咖啡厅,入目是阳光和煦,破开乌云。

 

 

09

一切回到本应该有的轨迹。

 

青年会瘫在沙发上玩手机,会站在平衡车上转圈圈,仅仅是客厅到卧室那点子距离都不愿意屈尊迈迈腿。

 

微博响起特别关注发微博的提示音。

 

是鸹貔不是瓜皮:我回来了#斜眼笑。

 

沙发上的青年正和那个emoji的表情一模一样皮笑着看着自己。

 

朱一龙挑眉,反手收了手机,坐到青年身边,“你不和我解释一下?”

 

“啊?”白宇愣了愣,左顾右盼开始顾左右而言他,“解释什么……龙哥你饿了吗?我好饿啊,我们去吃饭吧?”

 

朱一龙捏住试图跑开的白宇的后脖颈,把人牢牢固定在沙发上,“不解释,没收手机。”

 

白宇瞪大眼睛,气囔囔,“怎么可以这样,这是我阿爸给我买的。”

 

朱一龙用微笑表示自己不容置疑的强硬态度。

 

白宇见实在说不动他,才道,“就是…我去南海遗迹,突然发现原来我是凶兽……然后,”白宇缩了缩脖子,“然后担心你不要我,就先自己走了嘛。”

 

“还有呢?”朱一龙笑道。

 

“后来……我就遇到阿爸了,其实我运气真的蛮好的,”白宇摇头晃脑,觑见朱一龙表情还可以,又大了点胆子,“你知道嘛,阿爸他真是特别了不起,好多人敬仰他,他还专门成立了个什么什么部,就负责这种人类不知道的灾后工作。”

 

说到后来,白宇语气却低迷些,“可惜,我是个凶兽,身带不详,不然我也想加入他们。”

 

朱一龙安抚地捏了捏白宇后脖颈上的那节光滑的脊椎骨,“你在南海还遇见了什么?”

 

“没什么呀?”这回白宇答得飞快,真挚的目光直勾勾盯着朱一龙的眼睛。

 

“没什么你的脚怎么回事?”

 

白宇下意识想把脚缩回裤子里,失败了,只得无奈道,“就是那个遗迹里……谁知道这么多年了龙神的罡气还残留着,还好我厉害,”他倒还挺骄傲,“要是换个别的,可能都出不来了。”

 

朱一龙沉默地看着嘚瑟得抖抖腿的青年,把人揽进怀里,“以后不准了。”

 

不准离开我,不准一个人犯傻去干危险的事。

 

怀抱很温暖,温暖得叫人落下泪,白宇反手回抱朱一龙,低低答应了一声,“哦”。

 

这份温情静谧没保持多久,白宇挥舞着手就往朱一龙身上摸,“龙哥,那个龙魂和你合并得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虽然我以前听阿爸说过,这种没了神魂的精魄没什么危险,可是你要是……”

 

朱一龙抓住紧张得有些语文伦次的白宇,“我没事。”他引着人手往自己胸膛上贴,那是衣服底下散着金光的逆鳞。

 

白宇惊讶的按了按,又飞快抽回手,磕磕绊绊说,“哥哥,逆鳞、逆鳞不能随便给别人摸的呀!很危险的。”

 

“嗯,我知道,”朱一龙笑笑,“只给你摸。”

 

白宇噌的红成了虾子,他认真地看向朱一龙,“龙哥,你以后就是龙神啦!”

 

“嗯?”

 “你要保护好我哟!”


朱一龙还未来得及回应却见白宇已经皱起脸,白宇道,“我阿爸让我说的,这都什么台词。”


把老父亲一番好心嫌弃一通后,白宇清清嗓子,坐直身体,大声道,“龙哥,我以后会保护你的!”

 

说完白宇重重点了点头,笑眯眯自我肯定,“这才是宇哥我嘛。”

 

朱一龙看着白宇弯起嘴角时唇上的痣,吻了上去,“嗯,你要保护好我。”

 

月圆当空,月下人相拥,是中秋节呀。

 

后来,那部名为《山海经》的网剧成功开拍。精美的剧情与良好的特效赢得漂亮的口碑。

 

支线里龙神与懵懂鸹貔的故事也为朱一龙圈了一大波粉,爽朗阳光的“小鲜肉”白宇更是凭借这部剧顺利出道。

 

“所以,真的有鸹貔吗?”

”1551,龙神和鸹貔到底是怎样该死甜美的社会主义兄弟情啊。”

 

白宇笑眯眯拿着手机,他有了自己演员认证的微博号,却依旧喜欢时不时上以前“是鸹貔不是瓜皮”的号发发段子心情。

 

“龙神和鸹貔,是兄弟情呀。”

 

至死不渝的兄弟情。

 

 

10

天地浩劫,龙凤灭绝。若问天地间最后一只龙有什么遗憾的,大概就是,没能赴那只昆仑山脚刚出生的小兽的约。

 

天道无情,也不知那初生懵懂的小兽,能否安稳长大。


“总归是——不甘心!”

殒身于南海之滨的龙神远望着昆仑山闭上了双眼。

 

围观完龙凤之争的白泽,回到昆仑山,秉着刚刚见证龙凤道消身死升起的兔死狐悲之感,将在山脚懵懂傻气的奶娃娃捡了回去。

 

奶娃娃见天儿“呱呱”的哭,又吵又烦,会说话了说的第一个字居然是“龙”。

 

刚被貔貅那个抠门的家伙以“借酒消愁”的名义顺走了三瓶好酒,正气头上的白泽戳着奶娃娃的额头,“臭小子,那么喜欢龙,你就叫鸹貔吧!”


神兽间情感本是淡漠,却有一只傻里傻气的凶兽,懵懂撕开了隔阂。


是故有人道:

是凶兽还是瑞兽有什么关系呢?

是鸹貔还是瓜皮又有什么关系呢?

 

鸹貔不常见而瓜皮常有。

平心静气,顺遂喜乐。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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