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光」候鸟(完结超短)

我有罪……本来说好写钤光,天知道等我反应过来自己写的执光的时候 已经写了一半了。这个不算点梗,属于意外产物。

答应的点梗一定会撸的!于是……我继续去撸钤光了。

正文↓

01
艳阳高照,万里无云。

四合院的榕树下,有人蹲在那看了一下午。

“阿陵阿陵,你来看我买了什么!”

咚咚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带着点儿土,扬了一点点灰,完美刹车,停在了面前。

“阿陵你看,我买了什么。”小手包成拳,又神秘又自得。

偏偏他的阿陵不领情,仰头看了他三秒,“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你把、你把他踩死了!你是凶手!执明是凶手!”

含糊的口齿,唯有“执明”二字咬字清楚。

执明小心翼翼的挪开脚,脚底一只扁了的蝉,好不凄惨。

“阿陵,阿陵你别哭了,我我陪给你这个!”慌了的执明急匆匆去拉小孩儿的胳膊,他拳头这一松,手里那只不知憋了多久的雀儿得了空翅膀一拍往那更高去。

“啾啾”几声,好似嘲讽。

执明傻愣愣的看着阳光刺目的高空,这一次,哭声变成了二重奏。

那年榕树下,他四岁,他三岁半。

·

02
打点好的行李,寒暄道别的大人。没有人在乎,两个小孩的去踪。

躲在脏乱的杂货间,寒风穿过破了的窗,呼啸而来无处不在。

“哈嘁!”

大大一声喷嚏打完,被另一人的小胖手捂住了嘴。

一手鼻涕,执明把手往自己衣服蹭。

“你不讲卫生。”

“阿陵的鼻涕,我不嫌弃。”

稚嫩的童言童语,抵不住寒风逼近。

“执明,我好冷。”

“我抱着你就不冷了,不冷了。”

紧紧抱成一团的两人,终于没有抵过寒冷,昏沉沉睡过去,直到被焦急万分的大人找到。

七岁的他在房间里挨了揍,六岁半的他在车上发了烧。

“你把人家小陵光带去那里干嘛啊?这么冷的天,万一生病了呢!”军人出身的父亲格外严苛。

顶着红肿的屁股,还要梗着脖子不服,“我不要阿陵走!我不准他们把阿陵带走!”

他在车上颠簸,梦呓中尚在喊,“执明哥哥,我不要走。”

路上刮起的寒风,卷起冰花化作鹅毛大雪。终究,幼年的坚持和那只死去的蝉一道,被蚂蚁肢解支离破碎成空。

·

03
阿陵:
  见字如晤。
  今年榕树上来了一窝鸟。是不是我当初放走的那只呢。
                         想你的       
                          执明

执明:
你养的早死了。
                    不想你的
                      陵光

他从邮局回来,抱着信傻乐了许久。

他转了转笔,把信纸小心翼翼夹进日记本。

他们分开的第一年。

·

04
他们有了手机,有了QQ。

傻二狗:
阿陵阿陵,我爸说你们要搬回来是真的吗?

陵光:
看你窗外。

榕树发出新芽,新蝉有了鸣叫,雏鸟叽叽喳喳喊着饿。

他在窗外舒朗的笑。

他迫不及待拉开窗户,将人搂在怀里,隔着窗槛相拥。

“阿陵你回来啦!”

“回来了。”

春风带着暖,送走寒冬。

“你声音真难听。”

“明明你也一样。”

这年,他十五岁,他十四岁半。

·

05
青春的,躁动的,不安的,炽热的,隐秘的。

他们分享的,他们渴求的,他们……被禁止的。

父亲的叱骂与母亲的哭喊交错在盛夏。

他们手牵手跪在榕树下头

没有一丝风,没有一处可以逃。

咸腥的汗水划过脸颊,在地上开出深色的花。

“陵光,我当初就不该听你的回来!”女人在泣诉。

“伯母,我和阿陵是真心相爱的。”

随着他话音落下的是父亲的鞭子。

划破夏衫,鲜红又触目。

“我打死你个不孝子!就是你带坏人家陵光的。”男人双目充血如罗刹。

他们岿然不动,十指紧扣。

夜色渐浓,喧嚣褪去。

他们在院子榕树下,不知跪了多久。

星子遍布,直到救护车急促的鸣笛打破夜空。

他放开了他的手,缓缓却坚定的站起身。

“执明,我们分手吧。”他站在大门口,红蓝的灯光在脸上打出晦涩阴暗,“我要去陪母亲。”

他目送他上了救护车,再也没有回来。

这一年,他十八岁,他十七岁半。

·

06
他留在上京,他去了南方。

南方的秋,来得温柔,暖得叫叶儿也舍不得落,偶尔有那几片打着旋儿飘在风中,脉络清新透着光。

陵光靠在走廊,看天高云阔。

有候鸟结队而来,乌泱泱一大片,“人”字打头。

他一直盯着变幻队形的鸟看,直到目眩,直到双眼泛疼,直到眼眶泛红。

故乡的鸟,可曾念着故乡的人?

·

07

他们换了新的QQ

幼年的号码被遗忘,灰白的企鹅头像再也没有亮起过。

寒冬已过,干枯枝丫却未见新绿。

执明围着围巾,走在人群中,突然停了脚步抬头。

同学跟着他瞧了一会儿,问,“你在看什么?”

灰白的天空,积聚多日未曾散去的乌云,空气冷冽。

执明说,“今年的候鸟还没回来。”

同学笑道,“开春了还这么冷,怕是鸟儿在南边待久了,不回来了。”

不回来了。

执明低下头,继续往前走。热气白茫茫糊了镜片,“怎么就不回来了呢。”

·

08
十年

他二十八  他二十七岁半

他们穿上西装,打上领带,梳了背头,在各自的城市里忙碌奔波。

阳光熹微时出门,华灯渐消时归家。

他成了小领导,他做了小总监。

“陵光,上京那边有个项目需要你亲自监督。”

这一次,向来好用的下属难得有了犹豫。

CEO又问了一次,“怎么,有什么困难吗?”

“不,没有。”

空荡荡的地下铁,有流浪汉盖了报纸躺在长椅上。他在路边坐了许久,拿好手里的资料,回到家。

“我要回上京。”

看电视剧的父母两鬓花白斑斑。父亲调小电视音量,母亲问他,“这么多年,你还没找到合适的吗?”

陵光认真回她,“找不到了。”

母亲织毛衣的手一顿,好半晌才继续织,她说,“那就回去吧。”

陵光点点头,回了房间,关上门。

母亲叹口气,退了针,把手里织了大半的婴儿小衣服一点点拆线。

父亲斜眼看她,“织的好好的,拆了干嘛。”

母亲叹气,“终究是用不上,拆了干净。”

电视上的言情剧演到高潮。

女主人公骂,“这么多年了你怎么还放不下。”

房间里,陵光小心翼翼抽出泛黄的信纸,抚平,笑了笑。

哪里能放下呢。

·

09
新项目是和上京相关部门合作把老城区重新规划开发。

“我说了,老房子不能拆!这个也拆那个也拆,拆了以后,还是上京吗,啊?”

以为自己修炼平和的执明还是没忍住发了脾气。

“建筑公司那边,新来的负责人说要约您谈一谈。”

“谈什么?”

“对方坚持面谈,地点就在老四合院。”

执明闭上眼,平缓心底的火气,才开口答应。

·

10
堵车,大堵车。

灰蒙蒙的空气,前路只有数不清的车。

降下车窗透气,才瞧见树桠上冒了新芽,嫩黄的绿,脆弱又可爱。

又是一年开春。

慢悠悠到了巷子口,下车往里走。

有小孩子在跳方格,扎的两个小辫随着跳动一翘一晃得高高。

他穿着西装皮鞋往里走。

熟悉的院子,熟悉的大榕树,还有树下的人。

白色连帽衫,灰色运动裤,白球鞋。

他们分离那天穿的一样。

那人听见脚步声回头,看着他笑。

他说,“我不想你的。”

执明冲上去,把人往怀里抱。

“我想你。”

树上又有新的鸟儿在叫。

有候鸟成群归,人已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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