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衡X裴文德] 春日游

随手开坑,随缘填坑 是坑 未完


01

春花开的正是灿烂的时候。

裴文德坐家里,听发小叹了第十二声气。这矜贵烂漫的小公爷打一进门,灌了一口茶,什么也不说,就只顾着叹气。

 

叹到第十三声的时候,齐衡终于是坐不住,声音带了些委屈,控诉发小的漠不关心,“文德,你怎的不问问我怎么了?”

 

裴文德手里拿着卷宗,侧眸笑他,“小公爷这般还能是怎么,多半与你六妹妹有关。”

 

齐衡眼睛见了红,声音里带上赌气,“什么六妹妹,明儿就该是我二婶了。”

 

裴文德这才显出几分惊讶,“已经定了?”他瞧着齐衡伤心难过的模样却半点儿不晓得照顾照顾小公爷被伤了的少慕艾之情,“定给谁了?你二叔?”拨拉一把齐国公家的亲戚,怎么也没得算出这二叔是谁。

 

“宁远侯府的顾二,你便不记得了?”

 

裴文德一哂,“你们府上与宁远侯府那些陈年旧事,我记不记得有什么要紧。”

齐衡眉目耷拉下来,不说话,这幅旁的人做来或显矫揉的动作放在小公爷身上,端的是可怜又好笑。

 

裴文德放下卷宗,“你今儿来我这,就为了叫我看你哭?那可来错地方了,我本是粗人一个,怕不会因你眼泪生出什么怜悯来。”

 

齐衡瞪大眼睛,“什么就哭了,我是叫风沙迷了眼睛。”

 

裴文德瞧着那纹丝不动的门帘和帘外泄出的大好阳光不置可否。

 

齐衡又说:“我是想问你,过两天顾二的喜酒,你要不要同我一起去。”

 

这话问的委实奇怪,裴文德纳罕,“你要去?”

 

齐衡咬牙,“母亲已经接下邀贴,父亲这几日又身有不适……”

 

他话到底没说完,裴文德摇摇头,知道这无非是齐国公家那位厉害极了的郡主娘娘逼迫齐衡做个表态死了心罢。

 

“你……”齐衡刚起了个头,话音一转,“且算了,我自来知道相爷脾气,这些许应酬请帖什么的,想来也到不了你们这里,我自己一个人去也是应当的。”

 

说这话时,曾经那个稍显稚嫩的小公爷秀丽的面庞上多出几分清明沉稳来。裴文德心里一软,再反应过来时,已是应了好。

 

“我就知你才是我真正的兄弟,那你且等着,我这就喊人再给你送一份邀贴过来,后日我们一起去罢。”齐衡眉宇间的愁绪好歹是被冲淡了些。

 

“我这再不济,好歹也是个相国府,便是那顾二不懂事,顾家那位夫人却最是不出错的人,请帖早早送到搁置在门房,我喊人去拿了便是。”裴文德笑道。见齐衡还要说旁的,裴文德状似无意间提起,“前些日子听说你去参加了科考,结果如何了?”

 

齐衡一哽,撞进友人含笑的双眸,嘟囔,“文德你明明知道结果却还奚落我。”

 

裴文德笑,“可非我有意奚落你,实在是算算时间,父亲也该回了来,他见到你定是要问起此事的,我不过是想叫你做个准备。”

 

齐衡一听这话,急忙忙起身,还同小时候一样,最是怕裴家那位眼盲心不盲的相爷,“天色不早,我且先告辞了。你记得啊,后日,后日我先来你府上等你。”

 

裴文德只得笑着应允点头。

 

婚礼上到底还是出了一场闹剧。

混不吝的顾二在外养的外室闹上了婚礼现场,虽然被新娘子的机敏化解,但到底还是成了京中不小的笑话。

 

有人看笑话,也有人看了一肚子的气。

 

“行了,刚刚宴会上还没喝够啊?”裴文德呵退了上来添酒的小厮,眼神示意齐衡随从不为出去守着包厢的门。

 

“她……”

 

“这可是在外头。”裴文德压低声音说。

 

齐衡闷闷地又喝了一口酒,“她是我……是我母亲,郡主娘娘亲口人下的,嫡亲的妹妹,那礼都收了,怎么就……怎么就……能任旁的人欺负去了?”

 

裴文德没想的还有这么一出在,念及平宁郡主的手段,心里越发叹气,他夹了一筷子菜,低头自己吃,“你既然如此说,那你做兄长的,不得先立起来,才好帮你妹妹撑腰?”

 

齐衡捏着细口酒壶的手指节泛白,喃喃张口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久久没听见人动静还当齐衡醉倒过去的裴文德转头,就看见齐衡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不禁怔愣,“怎么,吃醉了酒还不认得人了?”

 

“文德,你总是看得比我更分明一些。”齐衡失笑,“有时候倒是真羡慕,虽说相爷为人严肃了些,却到底不似我这般……万事皆不由得自己。”

 

裴文德又捡了一筷子鱼,鱼肉雪白如蒜好看的紧,“你这是在怪郡主娘娘了?”

 

齐衡摇头,“母亲无错,反倒是我……但凡我争气一些,身上有了功名,不需家族荫蔽,或许如今还有一争之力……现在,”他把酒壶掷在一边,“再醒悟也不过为时已晚。”

 

门外紧贴在门上的影子终于是站的离门窗更远了一些。

 

裴文德见他眼睛清明,露出笑意,“你且清醒就好。”他说,“我可不愿有个酒鬼好友,说出去忒是丢人。”

 

本就伤心难过强自平静的齐衡闻言,心里更气,推了裴文德一把,见人不防备往后倒又赶忙把人往自己这边拉,见裴文德笑眯眯的,叹了一声气,“文德若是哪日当真喜欢上一个人,也这般清醒多好。”

 

裴文德咽下口里菜,“没有那日。”

 

“你且胡说,便是你眼光再高,难道就没有人能入了你的眼?”

 

裴文德思索片刻,点头,“许是有的。”

 

 

02

时间是半点不等人,仿佛一睁眼一闭眼,前日里还飘着大雪,昨儿刚刚看完春花,今日里已经热得人苦不堪言。

 

最是凉快的地方不是富贵人家放置冰块的屋子,而是那深山里头的宅所寺庙。

 

山风吹了一路,齐衡跑了一路,越跑那心里就越凉,跟着信众礼拜时燃气的香火一道,弯弯绕绕不知飞到哪里去。

 

“文德!”

 

小沙弥阻拦不住这位身份尊贵的小公爷,任人闯进偏殿后,只得站在门外口喊佛号。

 

齐衡猛地喘了好几口气,眼前发黑,几乎是要站不住,更别说看清前面的情况。只顾一个劲儿说,“文德……你、你先别剃度。”

 

眼前发黑的小公爷一双漂亮的大眼睛茫茫然虚无落在空中,等终于恢复了一些视力的时候,就被人不轻不重打了一下脑袋,“谁告诉你我要剃度了?”

 

好友的声音还是那般,不急不缓带着几分调笑。

齐衡的视线率先落在裴文德头上,青丝如墨,比大多数姑娘家刻意保养的一头秀发还要好一些,再往下是裴文德含笑的眼睛、挺直的鼻梁、圆润的鼻头和丰润的唇。

 

齐衡收了目光,“你可吓死我了。”

 

偏殿里竖立着庄严肃穆的佛像,到底不是说话的地方。

裴文德冲住持点点头,拉着小公爷去了院角无人的树荫底下。

 

“你不是回乡祭祖了吗。”裴文德问。

 

“你还说呢,我刚回来,就听见满京城都传遍了,说相爷病重,说你为父求佛已经在寺里住了三月有余,眼见着就要剃度出家了。”

 

裴文德笑,“你都知是京城传言了,还信?”

 

“可若不只是传言呢”齐衡喉咙里像堵了一整团儿的棉花,什么也说不出来。说不出来他父亲齐国公如何在家里感慨裴相爷,说不出他母亲如何惋惜京城又少了一个青年才俊。最后,齐衡也只是扯开一抹笑,“我不信旁人,我只信你的。”

 

少年人的双眸清澈映出天地。

 

“我父亲确实病重。”裴文德移开视线,看向外头炎炎的夏日把草木晒得恹恹,“我在此处却不是为了求佛,而是求药。”

 

“求药?”

 

裴文德点头,“此处住持本就是杏林圣手,父亲在他的医治下已是日渐好转。”

 

齐衡皱眉,“那宫里的御医竟也毫无办法么,端是无用!”

 

裴文德摇头,没再多说,只道,“你今日匆匆赶来可有和家里交待?”

 

“我已遣不为回去同家里说,想来这会儿功夫应该已经到了。”

 

裴文德欣慰,“你此次回来,倒是沉稳不少。”见齐衡眉间还有郁色,裴文德又说,“你走之前托我替你关注下顾二的事儿,你六妹妹是个聪慧机敏的,如今顾二的日子倒是比往常过得要好。”

 

齐衡撇嘴,“我只关心我妹妹,谁要管顾二过得好不好。”即便这般说着,心里却是松了一口气,顾二的日子能过得好,起码也说明了明兰过得不至于太差,至少得了顾二的敬重。

 

“就是我有一事,可能还要麻烦小公爷。”

 

齐衡忙道,“你我之间,哪还有什么麻烦不麻烦,这就是生分了。”

“我父亲已有致仕打算,且不允我同他返乡……”

 

裴文德话未完,通透的齐衡已经知晓他难处,“你且放心,届时,你来我家安置便是,你若住不惯,我身上还有些银钱,想办法与你再添一户宅院。”齐衡说完,又露出些许羞赧,“就是银钱有限,京中物价甚贵,怕是不得多大的宅子。”

 

只听裴文德道,“让你替我添一宅子在外,那我岂不是与那外室一般?”

 

齐衡听他一说,生怕裴文德以为受到轻贱,着急要解释,见人黑白分明的眼底笑意郎朗,如何不知道这是裴文德在有意逗他,“好啊你,我好心帮你,你却打趣于我。”齐衡作势撩起袖子,“该打!几月不见,不知你上哪儿学的这些。”

 

 

裴文德连忙抬手告歉,“可不敢得罪主家,还请哥儿饶过小的吧。”

 

夏日骄阳越好,草木深处蝇营藏得愈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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