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光】孤王做了一场梦(短完)
孤王,做了一个梦。
梦里,你对孤王说,惟愿吾王长享盛世。
梦里,你流了那么多血,死在了孤王怀里。
裘振,你疼吗?
你……怪罪孤王吗?
烛火跳动在那双生来多情却总被凉薄占据的眸里,隐约的水光润泽中带起些许茫然无措,一如多年以前他们初遇时那般。
“我是陵光,你是谁呀?”
“我?我叫裘振,未来要做大将的呀!”
他不是高高在上的王,自己亦不是罪臣之子。
他还是那个天真烂漫的小世子。裘振垂下眼,不敢去看昏黄灯火下美得惊人的紫色。
他的王上啊。一口气还没来得及叹下去,就又被人拉住了手。陵光带着薄茧的手心沁出汗水,潮湿得像开春的天气,搅得人心神不定。
“裘振,你看着孤王,你怪罪我吗?”陵光的声音明明比春雨更柔,却比春寒还要叫人彷徨。
怪罪吗?
怎敢呢。
“王上。”裘振轻轻喊了一声。
“裘振,孤王让你看着我。”
这一次,男人终于没能拗过他的君王,抬起了眼,愕然。
“王上?”裘振心底有些涩,他百般的郁结,万般的心思,在看见君王脸上两行清泪时,终归只敢喊出这轻如飞絮却又重如千钧的二字
所谓鲛人泣泪成珠。
心脏仿佛被一只大手狠狠的揪住,诧异与惊慌袭上裘振的心头。
而他的君王还在紧紧逼问,“裘振,你怪我吗?”
陵光像个执拗不知回头的孩童,反反复复、坚持要着一个答案。他咬紧腮帮,目光未敢错开分毫的盯着他的臣下。
陵光不清楚自己想要个怎么样的回答。就好像他也不清楚,梦里的他们是如何走到了那一步。
抓住自己的手更用力了。自手腕传来的丝丝疼痛拉回了裘振的思绪,裘振这才发现自己刚刚竟然走了神。
“王上,微臣的答案和数年前一样。”裘振努力克制自己为君王拂去泪水的冲动,他说,“臣之一生,为王命是从,无悔亦无怨。”
“你当真不怪我?”因为惊愕,陵光手里的力度卸了三分。
感觉到贴覆的温热自手腕离去,裘振虚握了下拳,他说,“若是要怪,大概是怪我自己吧。”
初闻噩耗的震惊、不解、气恼、愤懑,身陷囹圄以后的辗转、思索,到如今,月余之后,他却觉得卸了那些伪装,把自己全然的剖析给他的君王,亦无不可。
那些担在自己身上的枷锁,随着一声轰鸣,渐渐松开。
裘振看着他的王由于错愕瞪大的双眸,竟从中品出几分可爱来。
是了,他的陵光从来不只是高高在上的王啊。
”我气自己学艺不精,未能代家中老父上阵杀敌,我怨自己没能在您做出决策之时加以规劝,为人子不能替父解忧,为人臣不能解君之虑,我更气的是……”裘振直视着陵光,终于主动拉住那只已经离自己有些远的手,“我更气自己曾经怨怼于你。”
掌心传来的炽热叫人心里一颤。陵光眨了眨眼睛,努力要把眼里的水汽逼走,却只叫凝聚许久的水珠儿落了下去。
裘振微微往前倾身,终于用左手拭去那滴泪,只是相握的右手未曾分开。
天色熹微,渐明。
薄薄的光透过纱窗,打出一半的阴影一半的光,错落在地面、书桌、床沿,最后漫上君王精致舒朗的眉眼。
“你逾矩了。”
裘振听见人一声斥责,那么轻,又那么软。
裘振退后一步,他说“王上遭到梦魇,安抚您是臣的职责所在,何来逾矩之说。”果然看见他的君王眼睛又圆了几分。
裘振又说,“王上,该早朝了。”
裘振覆在身前的阴影褪去了,陵光愣了片刻,站起了身。晨曦最后一点光终于如愿以偿的照亮了他在的地方,一如君王的名讳——耀亮一方。
是光呀。
逆着光,裘振眯了眯眼,经遭大变之后素来冷硬的唇边难得带了几分笑意。
天璇初立,钧天以反叛之名与天璇一战,天璇败。
天璇王陵光下罪己诏,起复裘天豪大将军之位。
那些血腥的,难堪的,终究不过是……一场梦魇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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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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