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

[朱白]白编剧在想些什么（上）

rps预警 平行宇宙 明天完结

演员居X编剧北

 

01

朱一龙和白宇认识是在他打工的火锅店。

那天刚好周五，客人特别多。推着餐盘餐车穿梭在人声鼎沸和烟火缭绕里的朱一龙，一眼就看见了被老板带着过来的青年。

火锅咕噜噜冒着泡。

青年哼哼哈地在笑。

穿透那些嘈杂繁琐，勾的朱一龙的心也跟着冒了泡泡

说不清道不明到最后只能归结于气场相合才能解释的不明来由的熟稔感。

没有那么多时间給朱一龙探清，就又被客人喊着去点餐。掏出别在胸口口袋的签字笔和点餐本前，朱一龙转身之际回头看了一眼。

青年笑起来的样子，明朗的像热辣烟火下的红油火锅，是朱一龙最喜欢的那种。

 

02

忙活过了这一阵，吃员工餐的时候，青年一个人坐在一边，一边玩手机一边扒拉饭。

朱一龙端着饭碗自然地坐在了他旁边。员工餐好不到哪里去，但也没有差很多。

朱一龙捡着不辣的虎皮青椒吃，青年夹了筷看起来清清白白的炒三丝。

然后被辣得呛咳好几声。他们大厨，炒三丝是土豆丝、胡萝卜丝和辣椒丝。

朝天椒那种辣椒。

朱一龙有些遗憾地看见那盘三丝被推的远了些，要不是口腔溃疡，他其实很想试试。

白宇怎么也没想到，那盘看起来清清淡淡的三丝会辣成这样，拿过边上的杯子不住的给自己灌水。

就是这水怎么喝完一杯还有一杯，睁着被呛得红彤彤的眼睛去看，才发现是有人拎着水壶在给他倒水。

见人目光看过来，人温温润润扬起个笑，缓声问他，“还要喝吗？”

隔着小猫三两点的泪水，白宇觉得他看见了神仙。

长得这么帅，还这么温柔，应该是神仙吧。刚刚被租房中介放了鸽子的气都消去几分。神仙不厌其烦又问了一句，“你还要喝水吗？”

白宇摇摇头，然后打了个嗝，反应过来面上一热，低头扒拉好一大口饭，然后故作无事说，“不用了，谢谢。”等缓和点，还得犟着来一句，“这三丝也太辣了，我一时没注意才呛到。”

朱一龙的笑意又深了几分，瞧着人红得通透的耳垂，附和说，“是太辣了。”

白宇见人应承自己，一面觉得着神仙是真的好，一面做好心里建设坦然地把这事儿給揭了过去。

吃完饭下了班，已经是深夜，刚刚好卡在末班公交的时间点。

北京的夏天这些年越来越热，早些时候可能还有晚上小风一吹凉爽的不行要盖薄被，现在嘛，那风也不知道是不是被高楼林立挡在哪个犄角旮旯的，左右是吹不到白宇和朱一龙这里。

没一会儿，身上起了一层汗，黏腻着一天的火锅味儿。

公交车来了又走一波一波，就剩他俩。下一班车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来，干站着好像又有点尴尬。

“啊对了，我叫白宇，白色的白，宇宙的宇。”

“我叫朱一龙。”

有翻山越岭而来的夏虫在叫，让两人之间的安静显出几分喧嚣。

“我……总觉得你有些眼熟。”白宇说。

朱一龙看着他笑，“是吗，其实我也觉得你挺眼熟的。”

白宇的上唇有痣，随着嘴角扬起痣也跃动分明。公交车大灯的亮越来越近，照出一小块亮，照得两个人惨白惨白的。

“这个人好像很有意思的样子。”

“这是我最后一天在这家店打工。”

两个人在心里说，两个人又什么都没说，相视笑了笑，一前一后踏上了两辆线路不同的公交。

 

03

被朋友从床上捞起来的时候，白宇卷着被子夹着枕头还在做梦。

梦里面有个面容模糊的神仙哥哥。

梦醒来，只有好兄弟那张通宵打游戏过后熬夜肾虚的脸。

“你干嘛？”白宇打着哈欠，挠了挠胳膊，晚上被蚊子咬了口，痒得很。

“你那个剧本，有人买了。”朋友说。

白宇吐掉嘴里的泡沫，咕嘟喝了口水，吐掉，“多少钱？”

“三万。”朋友补充了一句，“还有点其他的事，约了你下午谈。”

小梳子把头发整整齐齐往上撩露出好看的鬓角，额头左上冒了个通红的痘痘，疼的厉害。白宇凑近镜子龇牙咧嘴想挤，被看不过眼的朋友拍下手塞了一管药膏。

“要留疤的，还挤。”

白宇便悻悻地放下手。

刚刚受创的痘痘一跳一跳的疼的厉害，抹上药膏清凉凉的薄荷味儿，有点儿像昨天那个神仙哥哥的眼睛，不带一点烟火气息。

白宇站在约好的店门口，掐灭了手里吸了几口的烟，捎带手把刚刚看到的云雾里的神仙哥哥一起挥散，跺跺脚扯了扯衣摆，假模假样扯了扯脸上僵硬的肌肉，才往店里去。

于是从昨天开始一直出现的神仙哥哥又显灵——呸——又下凡了。

白宇开始寻思他刚刚抽的确确实实是普通的10块钱一包的烟不是其他什么危险物品。

“好巧，又见面了。”朱一龙笑容比寻常时候温软一些，先开了口。

白宇扬起手，干巴巴说了一声，“好巧。”

真正来和白宇谈的不是朱一龙，是旁边被有意无意忽视了的中年小平头。小平头其貌不扬，带着厚厚的黑框眼镜，在得知他是这次总监制时白宇肃然起身，笑眯眯的握着人手许久，“久仰久仰”虽然他一小编剧压根没听过人名字。

朱一龙笑着拉开白宇的手，说：“我这次来是希望能出演这部剧里的男主。”

“当然当然。”白宇说完又打了磕绊，他瞅瞅朱一龙又瞅瞅小平头，把那些年听说过的娱乐圈八卦滚了一圈，白宇看着小平头义正言辞说，“我觉得，好像不大适合。”

白宇还记着他剧本里的男主是个四十岁左右微胖邋遢离异有狂躁症倾向的男人。这种设定，怎么看都同这个清清白白清风朗月昨儿还在火锅店当服务员的神仙哥哥符合。

小平头看了看朱一龙，然后说，“我相信一龙。”

他居然喊他一龙。

白宇有点儿伤心，脑补的关于火锅店小哥和金主不得不说的那些八卦滚了一遍又一遍，已经从那年初遇再见倾心千金一掷捧你上位到了你去追逐你的梦想我永远做你的后盾。

白宇面无表情地垂下眸，不想再看到小平头的黑框眼镜，“剧本已经卖给你们，当然是你们决定就好了。”

钱已经打在银行账上，打算找个小店用美食哀悼自己逝去的小情愫的白宇正要走，就听见小平头说：“白先生不愿意参加到后续的拍摄中来吗？”

白先生不愿意，白先生很难过。

白先生抬起眼看见小平头身边正希冀的望着他的朱先生，鬼使神差地点了头。额头的那颗痘痘又开始疼了。

 

你说有钱多好。

这是白宇今晚第101次念叨这句话。

朋友被他碎碎念得耳朵都起了茧子，没好气地踹了半瘫在沙发上的人一脚，“你明儿不是入组了吗，东西收拾好没有？”

白宇抱着抱枕，在沙发上挪了两下，继续今晚第102次叹息。

“知道有钱好，你就放下你的清高，老老实实写恋爱剧多好，轻松还来钱快。”

白宇瞪着眼睛不满道，“你这话说的，我像是会写恋爱剧的人吗？”

朋友翻了白眼，只听白宇又说，“你以为恋爱剧好写吗？你知道要写出一本满足少女心的本子有多难吗？你知道现在小女生喜欢什么类型的男主吗？你知道他爱她她爱他他不爱她他却爱他多烧脑吗！！”

白宇愤愤不平总结陈词，“你以为我是不想写恋爱剧吗，我是写不出来啊。”

被一连串他和他绕晕的朋友瞅着振振有词的白宇，怜惜地摸了摸他的乱糟糟的头毛。

“好歹也是个有了几十万粉丝的知名悬疑作者，怎么就这么穷了呢。”

白宇撇嘴沉默，避开了这问题，第103次感叹，“你说有钱多好。”

 

04

包袱款款的白宇拎包入住了剧组酒店。

拿小板凳蹲在片场一天，也只把几个重要角色认了一遍，很快和男配1234们打成了一片。

“朱老师还没来吗？”白宇状似不经意问。

有人回他，“龙哥应该还没忙完吧，估计要晚点到。”

正说着，小平头带着他们的男主角已经到了。

白宇的视线如同雷达一般在小平头身上溜了一圈，衣服整齐无奇怪痕迹，背后跟过来的朱一龙神情正常，精神良好，嗯安全。

谁也不知道他们的编剧在脑补什么奇怪的东西，朱一龙温和有礼的同在场打过招呼，又和小平头低声说了几句话，就往白宇方向走去。

见朱一龙和小平头熟稔的模样，白宇刚刚升起的一点点好心情“卡啦”又碎了。

“小白，你已经到啦。”

白宇点点头，什么都没说往场外走，腿迈开没两步，又磨磨唧唧转回来，问朱一龙，“你吃饭了吗？”

朱一龙抿着的唇转而扬起笑，“一起？”

入组剧组的第一个星期，白宇特别不争气红着眼睛给朋友打了电话。

“我觉得我现在能写一万字的青春狗血疼痛文学。”

隐约能猜到他兄弟喜欢上一个剧组里小明星的朋友淡定的拉开手机开了外放，“你和你小情人儿又怎么了？”

白宇听着电话那头朋友含糊不清的声音，还有规律的一阵又一阵“啪啪啪”的肉体相撞的声音，脸红的比片场的番茄酱还真实，“我、我——你、我是不是不该这个时候打来。”

电话里一阵安静，继而是中气十足的骂声，“老子拍黄瓜水呢，你给我收脑啊喂！”

白宇讷讷“哦”了一声，好一会儿，又小声的说，“他不是我小情人儿。”

朋友翻了个白眼，“你知道这个星期你更新的章节下面有多少读者留言骂你吗？”

“啊？”

[我，只是想好好看个悬疑小说，为什么要吃巍澜的狗粮？]

[赵处长他有事儿吗？放着案子不查天天想着怎么掉凯子？]

[别说沈巍是不是凶手，就算他真的是，赵云澜现在的脑子里也只有他家巍巍真好看吧？]

[取关了！我原本以为沈巍和赵云澜是莫利亚提和夏洛克，结果你告诉我这是罗密欧和朱丽叶？]

沈巍和赵云澜，是白宇最近连载的系列悬疑小说里主人翁的名字。

听着朋友声情并茂的朗读读者留言，白宇刚刚降了些热度的脸更红了，“可是……我觉得，龙哥他就是沈巍本巍啊。”

龙哥都喊上了，呵呵。

朋友干脆利落的挂了电话。

白宇一个人窝沙发上冷静了好一会儿，等脸终于不红了，嗡嗡的脑子清明了，面对一片空白的电脑屏幕才想起来他刚刚是要做什么。

码青春疼痛文学码新一章的连载——沈巍和赵云澜共探养老院。

更新使人头秃。

又熬了一个晚上的白宇在白天开的剧情讨论会时格外的没精神。小平头喊了他好几次，被朱一龙捅到腰上的痒痒肉才惊醒了。

“啊——啊？刚刚说……”白宇用死亡的脑细胞回想了一圈，“改掉女主的戏份是吗？”

小平头和导演点头，导演认为现在的女主角的表现实在不理想，同时轧了三部戏不说，涉及到很多需要一定动作的戏份难度不大却执意要替身上，实在影响最终表现。

“只不过现在已经拍了这么多，如何顺利衔接难度可能比较大。”小平头补充。

白宇大手一挥，“全部分给男二号就是了。”他说，“本来我小说写得时候也没有女主角，是读者说天天看大老爷们有点腻才加的。”

他答应的干脆利落，还有几分豪气万丈在里面，偏偏宿夜未眠的大脑在突而站起时供血不住，晕晕乎乎的像个瞌睡的大猫。旁边的朱一龙咳了一声，憋住笑。

 

05

朱一龙很快就笑不出来了。

白宇也一样。

改了戏的男二为了适应加出来的戏份用越发多的时间和白编剧探讨剧情。

加了戏的男二与男主角朱先生之间有了越来越多的对手戏。

男二先生白天黑夜的忙，很累，非常的累。

这天晚饭后，男二先生拿着剧本出房门又要去找白编剧，就看见白编剧被男主角朱先生拉着手往外带，刚好经过他门口。

男二先生喊住了他们。

白编剧和朱先生的神情不大好看，白编剧挣开了被朱先生握着的手臂。

男二先生佯装看不见这些，只是从屋里拿出一瓶花露水，“晚上外面蚊子多，用这个，六神的，好用。”

白宇试图回忆国民品牌六神什么时候开始找代言人了。

朱一龙接过花露水，微微点头说了声“谢谢”，拉着白宇继续往外走。

今年刚过五十岁保养得很好男二看着两个人离去的背影，笑出眼角的褶子感叹了一声“年轻真好”。

 

夏天夜晚除了浪漫小说里写得蝉鸣萤火虫，还有铺天盖地的蚊虫。嗡嗡的聚在灯光下，草丛边飞旋打转。

“啪”又拍死一只蚊子。空气里花露水的味道浓郁得呛人。

朱一龙问白宇，“你是不是在躲着我？”

白宇摇头。

朱一龙问他，“那你就是嫌弃我现在胖了？”

为了演好剧里的角色，朱一龙增肥了三十斤，目前就是个圆滚滚的胖子。

白宇又摇头，在他看来即便胖了三十斤的朱一龙先生，在戏外卸了妆以后，与其说是胖子更像一个圆滚滚软乎乎的可爱的——胖子。

有那—————————————么可爱的那种。

“那你就是躲着我。”朱一龙又说。

剧组拍摄过去了小半个月，他这个男主角和编剧白宇见面的次数除了吃饭开会以外居然再无碰面，说不是刻意为之都没人信，即便是朱一龙助理都有旁敲侧击过他是不是哪里得罪了这位编剧先生。

朱一龙委屈极了，看着在片场和别人有说有笑的白宇，明明他才是先认识人的那一个，明明入剧组第一天白宇还特意请他一起吃饭来着。

惨白的路灯让白宇能够清楚看到朱一龙泛红的眼眶和绷紧的表情。好半晌，白宇才哼哼唧唧说出了这些天躲避朱一龙的原因。

 

——你演的，太好了。

 

为白宇躲着自己设想了无数个理由的朱一龙没想到会是这么个原因，他好气又好笑，这部由白宇小说改编的电影算是半边缘题材。他饰演的主人翁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好人，或者说用十恶不赦的坏人来形容更贴切一些。

主角是一个人贩子，一个本该泯灭了良知却在逃离法律制裁以后陷入自我拷问中的人贩子。

“所以你怕我？”朱一龙放轻了声音。

白宇摇摇头，闭上眼睛，“我怕我打死你。”

 
 他牙关紧咬，语气郑重到朱一龙甚至无法安慰自己这是玩笑，朱一龙收敛了笑容。

 
 白宇额头上那颗痘痘复发了，红通通的亮的很。白宇想伸手去摸，被朱一龙抓住了手。

 

两个人谁都没说话。

夜色凝重，无星亦无月。

 

=tbc=